【HP亲】平行之界 Chap29 特别训练

Chap29 特别训练


01


万圣节晚会是在十点钟准时结束的——经教授特批,凭邀请函可平安通过宵禁查岗。


最后几个微醺的拥抱与吻别,空酒杯被纷纷放下,拖沓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慢慢向门口移去。


而我也是这个迟缓队列中的一员,走在埃德加与多卡斯之间,为两位好友一路上不住地说起各异的关注话题而感到一丝庆幸。


埃德加花了整整十分钟复述与本杰明·芬威克的聊天记录,直到多卡斯调侃他是不是一见钟情了,才以一句‘芬威克先生真的很优秀’结束了长篇称赞。而多卡斯则吐槽起吉迪翁·普威特的两次打搅。要不是巴格曼队长很快在几位球员间组织起一场桌牌游戏,她差点就想当场给那人施个恶咒。


听到两人都在晚会上各有收获,我这才放下了一开场就半路消失的淡淡愧疚,并在谈起前半段的行踪时,一笔带过了大半真实情况。


尽管与拉巴斯坦共度的那段时光相当愉快——我也不打算刻意否认或者掩藏——可以肯定的是,全校其他学生绝不会像埃德加与多卡斯那样理性平和地对待这个新建立的友好关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最好还是低调一些。考虑到整场晚会热闹非凡,而我们两人又基本待在边缘地带,应该也不会有人留心记下这个不寻常的组合。


总体而言,这个判断是准确的。平时我也根本不会有理由与人随意聊起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早餐桌上。



刚在埃德加对面坐下时,我便注意到了斯莱特林长桌旁的奇特氛围:波及面不广,主要集中在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四周,但不时也有几道半遮半掩的目光投向那一团喧闹的中心。


隔着一段过道,拉巴斯坦被夹在塞尔温与特拉弗斯之间,三人的表情从兴奋到不悦再到嘲弄一字排开,另外几个背对着我的男孩则在集体起哄。


特拉弗斯斜瞥着拉巴斯坦,抬起银杯说了一句,塞尔温大笑起来,小莱斯特兰奇则冷着脸慢慢放下刀叉,压下了周边爆发起一阵口哨声。


在我这一头,埃德加还在埋头看报,多卡斯同队友聊着天,两人均没有留意。而坐在右手边的卡珊德拉立即搁下了燕麦粥,神秘兮兮地凑近过来。


“哦,你猜怎么着——”


她小心看了看左右。


“据说,在斯拉格霍恩的派对上,有人撞见小莱斯特兰奇跟一个姑娘在一起。两人还在接吻——”


我差点把手里的橙汁打翻在桌上。


“我知道,这太劲爆了!他根本就不像是——”卡珊德拉摇了摇脑袋,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也是昨晚才从一个拉文克劳那里听到的。她的妹妹在和一个斯莱特林交往。总之,就是那对情侣亲眼看到,聚会一开场,小莱斯特兰奇就和一个金发姑娘躲在帐篷里面……”


随着卡珊德拉的描述从耳边一句句飘过,内心的震惊开始被一个更古怪的领悟慢慢取代。


等等。


让我们都好好等一等。


这个所谓的姑娘不会说的就是我吧。


短短几秒内,我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精彩程度堪比莎剧。


拜托,热吻的明明是传谣者他们自己。我和拉巴斯坦之间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咳咳,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发生……


就在尴尬组曲从第一乐章进行至变调的第二乐章,这个虚假八卦的男主角无视一圈看戏者,抬手伸向一壶咖啡,正巧对上了我的目光。


男孩的眼神晃了晃,动作卡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我立即撤回了视线,打定主意不要再看向对桌。


“……居然有人愿意跟莱斯特兰奇约会,真是勇气可嘉。”卡珊德拉还在继续低声发表评论,“会不会是五年级的格林格拉斯,她勉强算是金发。哦,对了,三年级的纳西莎·布莱克也是。但她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而且她好像总和那个马尔福待在一起——”


“你这是要把全校的金发女生都猜一遍?”我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这个天马行空的猜测活动。


“没那么多。就他们那种人,我敢打赌,对方肯定是个纯血。加上这个条件,也没几个人选呀。”


我默默喝了一口橙汁,心里祈祷这个话题赶紧结束。


万幸的是,多卡斯这时放下了魁地奇战术讨论,快活地问起我们的谈话内容。卡珊德拉似乎是觉得大声讨论上述“绯闻”不太安全,她当即替换了八卦对象,顺带也拉上隔壁另外两位室友,转头说起了一段新晋曝光的奇闻异事。


在几位姑娘笑嘻嘻的对话中,我全程没有发表意见,专心致志地往盘子里添加生菜、番茄与奶酪,并努力把刚才听到的每一个词汇踢出大脑。


哦,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多想,越想越能衍生出不同的分支。


幸好那对想象力过剩的小情侣没认出来我来——而这种状态最好继续下去。


否则,我可真是百口莫辩,永无安宁之日了。



02


不知是因为一听就真实性存疑,还是有人暗中阻止了流言的传播,那天早上是我唯一一次遇上那条离谱的谣言。


接下来心情微妙的几日里,倒是偶尔还会有一两个斯莱特林妄图上前打探,但不出几秒,他们都在小莱斯特兰奇同学的脸色下乖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姿态。


而很快,随着湿冷的寒风与繁重的课业毫不留情地侵入城堡的每个角落,这一页在我全心全意的欢送中彻底翻篇。


十一月向十二月逐步推进的日子里,早餐桌上的闲谈再度固定在令人满意的正常领域里。



“这是最棒的一回赛季开场!”


星期五上午七点半,赫奇帕奇长桌,多卡斯切开一份煎蛋,大声发表了近来隔日必备的评论。


有史以来第一次,她指的并不是球员表现。


这时,本学年的头两场比赛已然落下帷幕。格兰芬多以大比分赢下拉文克劳,上个周末则上演了与去年五月相同的獾蛇对决,就连时长和结果均是一模一样。


当为自家学院开门胜利的庆祝慢慢归于一种更理智的状态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发现,除了最后的赛点,本次两场比赛印象最深刻的部分竟都在球场之外。经过去年胡言乱语的斯基特,与两位有些平淡的后继者,霍格沃茨终于找到了缺位已久的最佳解说员。


——雷妮·阿克利。那位曾以一首半原创表白热单扬名全校的格兰芬多姑娘。


“头半个小时一直没人进球,记得雷妮是怎么讲的吗?”多卡斯重复着格兰芬多对阵拉文克劳的亮点,“‘大家都在加强防守,暗暗期盼对方以负分输掉’。哈哈,真希望以后回回都是她来解说。”


“是啊。还有她最后形容巴格曼兄弟的——像双雄大盗一样挟持了反攻希望。都特别经典。”我补充起第二场的风趣句子,“其实,早在去年,雷妮填了整首歌,还句句押韵时,她就展现出超凡天赋了——”


“就可惜埃德加没发现,是不是?”多卡斯笑嘻嘻越过我,看向另一侧正在展开日报的红发男孩。


“阿克利小姐是很有创意,评论风格也非常幽默——”


就在当年的献歌对象完全摈除八卦成分,一本正经地做出答复时,斜对面的布莱恩唯恐天下不乱地来了一句,“反悔没用了,埃德加!这么有意思的姑娘错过就没了!”


“布莱恩,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都过去一年了,阿克利小姐肯定也希望大家别再多提。”


看到埃德加无奈的解释引发了室友更多的接连揶揄,我暗暗笑了笑,赶紧开口替他解围。


“没错。以后聊起来,我们首先想到的,都会是她的魁地奇金句。”


在埃德加感激的微笑下,我又指向他手里的《预言家日报》。


“所以,今天有什么新闻?”


比我们报社成员还要紧跟时讯的男孩重新举起报纸,惯例性地翻到第一版。


“嗯,让我们看看……光轮比赛扫帚公司举办一周年店庆……计划圣诞节推出新款型号……”


“光轮1000真的好贵——”


“哦,还有这个……”


多卡斯的话音刚落,埃德加便把日报首页摊开,摆在了我们三人中间。


“新时代的圆桌会议——”


顺着埃德加手指点住的位置,我找到左下角的一行文字,小声念出了下面的副标题。


“法律执行司司长塞尔温邀请数位媒体及权威共聚会议厅,探讨当代巫师哑炮面临的共同挑战。”


诶,这么快就有官方回应吗?


巴多克夫人与逐渐变多的支持者无疑没有在一次演讲后停下脚步。虽说曾和好友与报社社员有过几次或长或短的讨论,整体而言。我的了解还是相当有限。仅来自于这两个月来报纸与电台的零星报道以及同艾米琳通信中交换的文字。而这一回,魔法部竟然抢先一步,及时表态?


要知道,魔法部的猫头鹰飞得比弗洛伯黏虫还慢,这可是巫师界男女老少的通识笑话。二战期间,就巫师援助麻瓜是否合法一事,他们拖了整整半年,在政府入口大厅快装不下抗议者时,迫不得已才召开了紧急会议。


埃德加从白纸黑字上抽离视线,望了望对桌上显然没有读报的司长儿子,我和多卡斯则交换了一个略有惊讶的眼神。


依照摘要中的指南翻到了相应版面后,我们三人凑到一起,看起了这个哑炮议题的后续进展。


1968年12月5日,于魔法部甘普会议厅,法律执行司司长阿拉瑞克·塞尔温先生,副司长卡修斯·伦考恩先生,邀请塞普勒恩·P·亚克斯利先生、博洛克斯·C·布莱克三世先生等人共聚一堂。本报记者巴拿巴斯·古费有幸参会,于现场带来杰出头脑的思想碰撞……


文章本身不算太长。老塞尔温与几位特邀嘉宾的话题跨度倒是不小。从巫师、哑炮与麻瓜的差异一路聊到保密法的合理性,并以“美好的愿望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实现”做出了收束。不得不说,这种新闻发言人式的枯燥文字读起来特别容易走神,绕来绕去就是让人抓不住要点。但我还是不由注意到,通篇下来,他们大量使用了“来之不易的和平”、“维持秩序”之类的字眼,却对“公平”、“权利”或者“修改法律”只字不提。


“……嗯,实际上,他们等于什么都没说,不是吗?”埃德加皱起眉头,最先发表了评论,“而且——”


他指了指报纸上的几个名字,“这些所谓的‘权威’基本都是纯血统,还是最保守的那一批。既然要开论坛,为什么不请更多人一起来呢?”


“比方说那个巴多克夫人,对不对?”多卡斯接话道,“或者像艾米琳,她肯定可以当代表。”


我摇了摇头,“艾米琳信里说过,现在她还是专注于小学校里的事情,这才是她真正能够做的部分。”


“不过,还有一点,”我扫过那些又长又气派、一看就是传承数代的巫师名字,“之前《预言家日报》不也采访过几个哑炮,让他们谈谈对几次演说的看法。不像这些专家,引用他们讲话时,就根本没提具体姓名呢。”


“除了——”回忆与分析中,我又想起了另一个细节,“除了巴多克先生……”


要么是因为他是牛津大学的教授——其实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有近半巫师人口会以为那是某种商店或者星象馆——要么仅仅因为他和奥提莉亚·巴多克是一对。


“真的诶,这么想想,报纸每次都把他们两个的名字放到最开头。”我若有所思地继续道,“就弄得好像这只和这对夫妻有关一样……”


“梅芙,你是说,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埃德加跟上了我的思路,“为了转移视线?”


“那也不一定。”我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下巴,“只是感觉有点怪。你们知道,巴多克夫人在魔法部工作,而巴多克先生又恰好是位哑炮。从新闻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可以展开的方向。但总去强调,也没必要吧。就像是在暗示——”


“巴多克夫人都是为了丈夫这么做的?”多卡斯说完了剩余半句话。


我有些没把握地笑了笑,一时觉得这纯粹是在胡乱猜测。埃德加倒是点点头,神色十分认真。

“其实,更可能是记者漏掉了,”我微叹了一口气,“就觉得他们不如这些大人物重要。”


我们三人轮番看向彼此,又齐齐盯着方块状的文章瞧了几秒,都没法给出更多深入的解读。自从担任起报社负责人,必须要审阅每个版面,我觉得自己对时事的关注度大有提升。但这个仿佛话中有话的官方会谈,还是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就在埃德加抿了抿嘴,似乎想说说沉思中得出的新结论,多卡斯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把我们余下两位都吓了一跳。


“糟糕!”她双眼瞪大,一把抓起报纸,“哦,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我急忙寻找引发慌乱的源头,生怕看到什么不幸的消息,“发生了什么了——”


“哦,不是的。”多卡斯把报纸一折,摆到我们面前,“波特里骄子队居然输给了法尔茅斯猎鹰队。一百七十比两百三十。”


我和埃德加都松了一口气。呼,果然,还是体育联赛听上去要亲切熟悉得多。


“没关系,这不还在小组赛嘛。”我安慰说道,“又不是一场定输赢。”

 

“有关系。非常有关系!”多卡斯大声地说道,“我跟卢多打了个赌,说波特里骄子必胜。”


“嗯,所以,赌注是什么?”我试探地问道。


“一枚金加隆。以及——”多卡斯停顿了一拍,挤出个夸张的痛苦表情,“一次加训。就在这周末。”


这下,就连埃德加也笑了起来。


“唉,反正下次再不玩了。”找球手垂头总结经验教训,“不算我,已经有两个队员栽在这上面了。”


在多卡斯开玩笑式的抱怨中,埃德加又简单扫了扫头版报道,这才仔细把报纸叠好,“看来,调动积极性上,巴格曼先生有巧妙办法。”


“是呀。院长让他带队可真没选错。”


我安抚地搂了搂多卡斯的肩膀,也从几分钟前的讨论彻底重回到早餐盘上,准备再来点的糖浆松饼。


“好解说、好队长与好球员都齐了,明年卫冕可是大有希望呢。”



03


不管每日晨间新闻如何变换,霍格沃茨的节奏不会随之发生改变。


这学期里,周五一贯由最难的魔药课、最危险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与最具挑战的决斗俱乐部构成。今天也毫不例外。


下午四点半,当负责七年级组的艾弗尔特教授吹响哨子,示意我们中场休息,我仍在为不必亲自检验上午熬出的生骨灵而庆幸不已。一个多小时前,凯特尔伯恩在禁林里牵出一只不太安分的角驼兽时,我本以为全班都逃脱不了躺进校医院的命运。


“同学们,”艾弗尔特轻拍了两下手,把注意力全都集中过去,“这周是圣诞节假期前倒数第二次活动。到了最后那回,会有一次总结,致敬百年的传统——”


学生间立即交换起兴奋的对视。我听到多卡斯在耳边小声重复着:“是要弄年末比赛了吗?哦,快来嘛,快安排起来吧。”


“大家不用着急。”艾弗尔特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做点准备。”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从容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学生之中,“经过近来的集会,我很高兴地看到,在魔法的应用上,你们已慢慢跳出书本,开始有了个人的理解。这可要比准确击晕对方有趣得多,不是吗?”


我与周边的同学一起热切地点起头来。


虽说施咒水平很难定量评估,在试图应付对面扔来的不规则运动雪球、会跳舞的鞋子以及各种意料内外的咒语后,我觉得至少在N.E.W.T.S的魔咒实践考试里,自己更有把握冲击O等的分数了。


“不过,我也注意到,组队方面,大家都是相当念旧。许多同学都是站在同样的地点,一直与同一位朋友练习。”


女巫笑着朝一对连决斗时都要手牵手的情侣点了点头,两人脸色一红,终于松开了彼此。


“今天,为什么不打破常规呢?往前走,拐弯,或者转一圈。对的,大家散开来,请继续走,不要停下——”


艾弗尔特教授的指挥下,我们与固定队友交换了最后的对视,像是一局结束重新洗牌一样,在教室里缓缓走动,小心打量着一位位擦肩而过的同学。


“在魔法对决中,除了理解咒语本身,认识对手也同样重要。其实,早在相对鞠躬的那一刻前,一场决斗便已开始了。”艾弗尔特教授也跟着我们一起在场地里绕行,“从站姿、手握魔杖的方式到使出的第一个咒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特点。这也是我希望大家去做的。跳出舒服圈,换一个不太熟悉的搭档,学习对方的特征,或许你们能够找到新的视角——”


说着她忽然脚跟并拢,轻轻停下。


“好了,就到这里。看看你们左右。只要双方都同意,请随意组合。”见学生们都略有迟疑,没有立即行动,艾弗尔特鼓励地笑道,“这是一次临时组队,并非定期末论文题目,也不是选终身搭档。我们半小时后再交换一次。”


杂乱的脚步与交叠的招呼声中,我环视四周一圈,目光掠过一个如巨塔般立在一旁的壮实男生(他起码比我高一个头),一对已经抱团的姑娘,最后又落在了一位默默向角落退去的身影上。


在全盘考虑这个选项前,我便已向那位想要靠在墙边男孩走去。


“嗨,你愿意一起练练吗?”


随着拉巴斯坦灰蓝色的双眼微微睁大了一分,我猛然想到两个问题。


第一,无论是友好比试还是正式决斗,我不一定能接住小莱斯特兰奇的咒语。


第二,我很确定自己不想公然输给他。


不过,不等我反思起心血来潮的决定,男孩理了理银制的袖扣,立即直起了身子。


“好的。”


如此干脆的答复直接阻断了退路。我只好暗中给自己鼓劲,和拉巴斯坦一同站到相距十英尺的位置上。


没事的,这间屋子里练习的重点不是打倒目标,而是随机应变。跟高手过招也算是学习机会。况且,魔咒本身是你的长项,也未必全然处于下风。


看着拉巴斯坦十分正式地鞠了一躬,黑发随着弯腰的动作柔顺地垂下,我也回应了同样的礼节,并莫名想起了自己前几个星期还因某谣言悄悄保持距离的行为。


哦,专心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谨慎地从长袍口袋里缓缓抽出魔杖,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先用一个足够高级的咒语,下一秒,一道红光闪过,还未完全指向前方的魔杖旋转着飞了出去。


而在对面,拉巴斯坦同我一样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木棍在石墙上反弹,当啷一声滚落在地。


“抱歉。”


男孩赶紧右手一挥,把我的魔杖召唤到手中。


“嗨,不是规定不用无声咒吗?”我略感尴尬地垂下了手臂。艾弗尔特教授在首次示范时就强调过,希望我们放慢节奏,在知晓对方意图的前提下,多多体会不同咒语间的作用。


“我不是……这是条件反射……”


拉巴斯坦低声嘟囔着,一手紧握住一根魔杖,姿势好比手持刀叉却不敢随便开动的食客。


“刚刚没准备好。”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咧嘴笑了。


“我才该说这句话,好嘛。”


拉巴斯坦也扬起了嘴角,不过很快又克制住自己。男孩走至我面前,把左手里的魔杖旋转一周,杖柄朝外,默默递了过来。


“谢谢。”我接过自己的桤木魔杖,下定决心要扳回一局,“再来试试呗,刚才可不算数。”


站回原位时,身旁飞过了一记闷闷的爆炸声,不过我们都没有扭头去看隔壁同学的胡乱喊叫,目光更加慎重地在彼此的面容与魔杖间移动着。


一条条高难度的咒语在脑中飞快地排成两条队列,一侧是我所掌握的,另一侧是拉巴斯坦可能会选用的……


几乎是在同时,我们念出了思忖多时的咒语。


“兰花盛开!”


“万咒皆终!”


这回,练习的节奏再次被惊诧打断。


我们两人对望了一眼,一同怔怔地注视着拉巴斯坦杖尖绽开的花朵缓缓收缩回去,直至完全消失无踪。


“噢,我……”


忽然间,我变得不安起来。我本以为拉巴斯坦会使出什么厉害的魔咒,至少不是变出一束漂亮的鲜花。


而且,一心想要胜过一头,我完全忘记了本次训练的初衷。


“嗯,这次是我的问题。这样来对练就太扫兴了。”不知何故,我隐隐觉得有点沮丧。和多卡斯同组时我可从来不会这样频频失策。


拉巴斯坦抬起眼,似乎这才回过神来。


“不,你这招很有效……”他摇着头慢慢说道。


“但我们又不是非要回回一决高下——”我指向教室不远处玩得特别开心的一组,那两人似是在合力控制一条光带,实现圆周运动,“像那样合作不也挺好嘛。”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陈恳地建议道,“不是说,第三次总会有好运吗?”


在我的坚持下,这一轮由拉巴斯坦开局。几个温和的小魔咒后,我们终于能一来一往地对上更多的回合,就像是用球拍颠球的新手,欣喜地记下每一次破纪录的数字。同时,我也满意地看到,小莱斯特兰奇同学毫无敷衍之态,出手也慢慢变得越来越快。正如在巫师棋上曾有过的较量那样,拉巴斯坦尤其倚重自己的速度与直觉。哪怕是这种游戏式的互动,他也几乎不在意四周,精力高度集中于正前方的单一目标。


“冰霜凝结!”


面对我浇灭火焰的水流,拉巴斯坦只用不到一秒做出反应。一道冷蓝色的亮光闪过,在那道清水长长的弧线射程里,温度与运动速度同步骤降。又是一下手腕的抖动,冻结的冰晶突然转向射来。


我赶紧一个急闪,脚步向左侧一滑。


“重雾转换!”


落于地面的前一刻,箭矢状的冰晶四射炸开,在空中化为浓浓的银色雾气,向对面徐徐涌去。与之同时,今日难得冒头的那一抹好胜心再次悄然升了上来。其实,小莱斯特兰奇也不是毫无破绽,是不是?当然了,真要挽起袖子来场一对一的比拼,我肯定打不过,但现在——为何不试上一回呢?


见拉巴斯坦挥动魔杖,让雾气聚拢、清开视线,我迅速回想了弗立维十月底教过的迟缓咒,那就是一个范围性而非集中性的高阶魔咒,在真正决斗中功效甚微,但却又很难防御。


莫甘娜保佑,让我成功吧!


“延缓迟滞!”


一次杖身的舞动,一层波动的蓝绿色光晕,在男孩周身流动的银雾变慢了几分。透过薄雾,淡淡的惊讶也以一种更加舒缓的方式在拉巴斯坦脸上掠过。我知道自己的咒语不够强大,但这几秒的全身延缓效果正是我所需要的——


“除你武器!”


就像拉巴斯坦起初解除我的武器一样,男孩的魔杖脱手而出,高高飞起。早有准备的我敏捷地一把接住,颇为得意地朝搭档扬起了战利品。


迟缓咒的效果迅速终结了。艾弗尔特恰好第二次吹响了哨子。


“好的,同学们,很不错。我想,现在可以再次交换舞伴了……”


四周最后几下噼啪的魔咒声响与一两记未能及时刹住车的碰撞声里,拉巴斯坦盯着空空如也的右手看了两秒,接着笑了起来。


“厉害。”


说着他又低头笑了笑,“真的很厉害。”


“关键是靠运气。”我开心地扬起眉毛,“总之,这样才公平,是不是?”


物归原主后,我没有立即动身寻找新队友。除了确实想喘口气外,方才的小小胜利实在令人激动,仿佛擅自离开都会破坏那份喜悦的完整性。


教室里,学生们笑闹着再度打散开来。好几位不畏严寒的同学脱下了校袍,看来是已充分热身,准备在下一盘里大展身手。


“对了,”我偏头看向拉巴斯坦,不由说起了观察中的新发现。“你们院来的人不多嘛。怎么,都觉得太小儿科了?”


拉巴斯坦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犹豫了片刻后,他低声答道:“不全是。”


“有些人没来——还有老师的原因。”


“艾弗尔特教授?”我皱眉问道。


“有一些议论。”拉巴斯坦清了清嗓子,“关于……她的血统。”


我当即转过身,正对着蛇院男孩。


“什么?就因为她是麻瓜出身?”这种偏见简直太可悲了,我不悦地讽刺道,“那他们还去上黑魔法防御术?既然觉得霍格沃茨配不上自己的标准,我相信世上一定还有更高贵的选择。”


“我六年级就没选黑魔法防御术了。”拉巴斯坦忽然开口道。


“哦,我不是说……”我的神情不由温和下来。


拉巴斯坦点点头,继续说道:“艾弗尔特——她比原来的甘布尔水平高。”


“是啊,要是教授早点来,我可能就舍不得放弃这门课了。”


艾弗尔特教授确实是团队里唯一一位麻瓜出身的教员,但我真没想到有人会因为这个就拒绝出席。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同拉巴斯坦聊起纯血主义的问题,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所有这些过时的观点,真的很可笑。为自己的根源感到骄傲是一回事,盲目无知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真要摆出头衔与族谱,艾弗尔特他们家的故事可得从玫瑰战争开始讲起。你可不会看到她到处宣扬自己高人一等。


就好像是要拿出实际反例进行现场演示,一个相当盛气凌人的声音从一片嘈杂中飘了过来,拉出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拉巴斯坦,你和她一组干什么?”


沿着一排在冷风拍打下微微作响的高窗,塞尔温大步迈来,以不容忽视的无礼姿态横在我们两人面前。


“你犯不着和这种——”在我恼火的眼神下,塞尔温嘴唇扭了扭,“赫奇帕奇练习。”


哼,很好,又来一层偏见。


就在我试图抵制住张口反讽的冲动时,拉巴斯坦向前走了一步。


“我又输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塞尔温大惊失色地瞪着拉巴斯坦,就好比是听到了世界末日的号角。


“就跟你当年也输了一样——”


拉巴斯坦朝塞尔温歪了歪脑袋,轻声补充道,“连续三次。”


塞尔温像滴水怪兽一样慢慢张大了嘴巴,被击得说不出话来。我不得不把意志力转移至新的方向,全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过明显。


“确实,时间到了。或许你们两人可以继续切磋。”


现在,看着一动不动立在窗边的塞尔温与平静后退的拉巴斯坦,我已找不出任何理由对这一点小“杂音”感到不快。


“不过,别太在意输赢——”


我向教室中间走了两步,又侧过身来,冲拉巴斯坦不易察觉地眨了眨眼睛。


“毕竟,这可只是场游戏。”



04


经过一轮的尝试,大家似乎都对这个随机配对的主意升起了更大的热情。重入四散的学生中,我立即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超大号的麻瓜摇奖机。不同配色的同学如一个个装着未知数的彩球,欢快地身旁相遇又交错。红黄蓝绿四种颜色中,你都可能抽中一个理想的对手,换来三十分钟的趣味对抗,也可能因为一念之差,被迫面对烧焦的头发或者失控的魔法飞弹。


转到第二圈时,我悄悄筛掉了一个魔杖端头冒着黑烟的姑娘与一个看上去仍被上一条咒语弄得晕乎乎的男孩,锁定住一个梳着长辫子的拉文克劳。


莉娜·奎尔克面朝着我的方向,略显局促地抿嘴笑了笑。


我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欣然走了过去。


“乐意组队吗?”


莉娜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对于不用主动开口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不是很擅长这个。”女孩捏住魔杖的两端,“有时候,都是练完好久了,我才反应过来之前该用什么魔咒。”


“其实,我也是。如果能提前预演,我们一定都能做得更好。”我轻松地承认道,“但俱乐部活动还是挺有成效的,不是吗?几个月前,我可不会用缩小咒对付火焰熊熊,更不会试图击落对方变出的彩色泡泡——至少不会当着人面这么做。”


莉娜笑了起来。我们一同选中了一块靠窗边的空场地,各自往后退几步,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训练的架势。


有过上半场同拉巴斯坦的快节奏拉练,轻松休闲的下半场也是一次不错的转换。说实话,前五年里,我对这位同级的鹰院女生印象一直不算太深。想必,她那边也是相似的情况。两人从不曾有过小组合作的经历,课余的交流大抵可以用一页纸记录完毕。直到有了六年级水怪事件的联结,我才发觉她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姑娘。


“飞鸟群群!”


经过近二十分钟的往返施咒,打开新一局的莉娜举起魔杖,变出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


它们立即围绕着我几分钟前释放的一团光球盘旋飞翔,金黄色的羽毛被照耀得闪闪发光,仿佛一个奇特的大型球状音乐盒,在空中周而复始地旋转、唱着清脆的即兴小调。


这个漂亮的景象不由让我想把联想具化为实物。


“速速缩小!”


魔法鸟群翅膀扇动的速度瞬间加快了,嗡的一声轻响下,由羽毛与亮光组成的圆球向下直坠了几英尺,在与我们视线平齐的高度缩为可双手捧住的精巧大小。


“好可爱啊!”莉娜惊喜地感叹道。


“主要是你的变形咒很厉害。”我笑着称赞说。


自带背景旋律的微缩飞鸟群在我们之间扬起小小的气流,莉娜的魔杖在空中迟疑着,似乎是舍不得破坏这有趣的成果。接着,她的目光微微偏移了一个角度。女孩脸上轻柔的表情变化让我不禁也偏头朝同一方向瞥了一眼。


小半个教室之外,隔着两对焦灼乱斗的选手,诺亚·戴维斯也停下了魔杖的动作,咧嘴露出了同样的、略带羞涩的淡淡笑容。


惊讶与欣慰交杂下,我本想假装自己在观察邻队的较量,不愿打扰到专属于二人的对视。只可惜身处面对面的站位,我的一举一动显然不可能完全避开对方的视野。


莉娜碰到了我悄悄回移的视线。女孩的脸色开始泛红。犹豫了一小会儿后,她微低着头走到了我身边。


“诺亚和我……我们……”


我没料到这两个孩子进展如此顺利,更没想到莉娜会主动提起。女孩又走近了一步,继续小声说道:“我知道,这要谢谢你,梅芙。是你帮了我——”


莉娜抬起了头。


“就是在那次聊天后,我就想……或许,这也没有那么难。我们有很多可以谈的。”她的声音变得肯定起来,“后来,我才会鼓起勇气在变形课上问诺亚,问他愿不愿意一块儿做作业。”


在我不由自主上涨的笑意下,莉娜大大的圆眼睛里,含羞的部分慢慢被热烈的欣喜盖过。


“嗯,那个……我们上周开始约会了。”


“恭喜你们。”我由衷祝贺道。


“我也不知道,这大概很傻……就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而我也很高兴听到这个,莉娜。”我连忙说道,“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你才是让故事发生的主角,你们两个都是。”


莉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中的魔杖。她似乎想建议我们接上方才停下的步骤,但两秒之后,分享细节的愿望压倒了羞怯与所有的课堂计划。


“我们一起散步的时候,诺亚告诉我,他原来喜欢艾米琳,你们大家都知道——”


等等,什么?


诺亚真的这么说了?


无法控制的震惊从我的每一处面部肌肉显现出来。


初次约会时提自己曾经的暗恋对象,这是什么死亡聊天方式?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我觉得自己遇上极可能也会是差不多的反应——这约会也就该到此为止甚至后续无期了吧!


“哦,不,不,这没什么。”莉娜居然快速地摆起头,看上去更急于为诺亚正名,“诺亚还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自己实际上对艾米琳一无所知。他希望我不要介意。而现在——”


女孩脸上的红晕真正弥漫开来。


“他想要试着多多了解我。”


这句甜蜜的低声复述让我也微微一笑,在心里给诺亚同学的说话水平加上一把分数。


不过即便如此,也多亏了这两位确实能彼此理解——此类在危险线边缘跳舞的坦白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毫无芥蒂地接受。


“诺亚能说实话,我挺开心的。全校有一半男生都偷偷喜欢过艾米琳。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她那么漂亮,那么酷。我想,如果我是个男孩,也会是一样的呢。”


拉文克劳姑娘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补充道,“不过,艾米琳好像从来没有……哦,不对,有一个成绩很好的金发男孩,他跟我们同院,高好几届。不知道——”


“你是说本杰明·芬威克吧。”终于来了一个可以回复的非敏感话题,我摇头说道,“他们应该不是一对。”


真要设想起艾米琳的另一半,我觉得首先要抽选出最美好品质,其次还要搭配足够广阔的眼界与足够低调的作风。即便艾米琳有自己的恋人,她大抵也不会对他人轻易提起。


“这样啊。我们学院不少人都以为……”


喃喃说着的莉娜又同诺亚来了次无声的隔空交流。片刻后她才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个笑吟吟的围观者,而整间屋子里更是活跃着二十来个挥动魔杖的同级学生。


慌乱的接连道歉里,女孩赶紧往后退去。


“唉,都怪我,耽误你练习了。”莉娜羞愧地看了眼时间,“只剩下最后八分钟了。”


“没关系的。实际上,我还想请你再多等一分钟呢。”


在莉娜提出疑惑前,我用魔杖对准了那一团一直沿相同圆弧轨迹飞行的迷你鸟群。


一个加上变体后缀的泡头咒下,叽喳飞旋的鸟儿们与中心的光球被同步封入一只透明的气泡内。我上前伸出手来,把这闪烁的“装饰球”托于掌心。


“我们可别把珍贵的圣诞雪球变不见了。”


虽然只扮演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引路人角色,亲眼见证一对小情侣的诞生,这总归会给人注入欢欣鼓舞的念头。


“你收着吧,莉娜。”


我把飞鸟球递给了拉文克劳姑娘。


“可爱的爱情鸟给快乐的爱侣。希望它能给带来你更多的好运。”


评论(1)
热度(19)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尼尼微微 | Powered by LOFTER